暮春的一天,仿佛听见芍药呼喊之声,便兴致勃勃去买回一束圆球似的花骨朵,整整齐齐地插入瓶中等待花开。
兴许芍药猜透了我急于赏花的心思,隔天便次第开放,花繁叶茂,相互簇拥,煞是爱人,心里一阵骄傲,只是随着花开得越多越盛,眼睛和心都有些疲惫——花朵虽好却少了点灵气,有些沉闷。恰在此时,见朋友发了芍药插花照片,甚是唯美:一片或两片小绿叶点缀在硕大的花下,一支独美、两支相依、三支婀娜……我恍然大悟:原来我的花太过拥挤——一朵没法舒展的花怎么能有精神呢?于是,拿了剪刀“狠心”修剪掉拥挤繁茂的叶子分瓶而插,三朵两支高低错落,一朵朵花瞬间灵动起来,如同翩翩而起的舞者,居室也跟着生动了。
修剪芍药给了我提示,于是又将小院里长大了的西红柿多余的老叶子修剪掉,让西红柿获得足够的阳光照射;将开过的玫瑰枝修剪掉,让其更快发出新芽;将凋零的茉莉花枝条修剪掉,使它能一茬一茬接连开花……看到被修剪后疏疏朗朗的院子,顿时感觉身心舒爽,连呼吸都顺畅很多。
突然觉得我们对子女的溺爱就如这些过分繁茂的叶子,过度占有了孩子们的成长空间,让他们在绵密的爱里日渐颓废萎靡。一次从文庙广场经过,听几位老人聊天,一人抱怨道:“我那个女儿,生个孩子就像给我们老两口生的一样,生下来完事,啥事不管,全是我们带,还要把他们养起。”另一个说:“哎!一样的,我儿子从来不做家务,不体谅父母,自私……”又有人安慰道:“没办法,这是独生子女的通病,能让人省心的少。”他们相互倾诉又相互安慰,最后又是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。
“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。”私以为,父母才是导致这一后果的始作俑者,我们总是习惯单方面给予子女无限的疼爱,怕他们摔跤,怕他们挨饿、怕他们经历风雨,我们努力地为他们撑起遮挡风雨的大伞,我们让沉重的爱不断叠加,堆积如山。然而,正是过多的爱与关怀一次又一次地阻碍他们的成长,让他们变得羸弱不堪,折断了他们意欲高飞的翅膀,以“爱”的名义伤害孩子。如果我们能适时地修剪掉繁冗的关爱,收起为他们撑开的伞,将天空还给他们,让他们去展翅高飞,去经历风雨雷电,接受生命的洗礼;将大地还给他们,让他们自己去摸爬滚打,去感受拼搏的酣畅淋漓;将生活还给他们,让他们去品尝柴米油盐的真味,去经历成长的痛楚,感受生活的艰辛与真实,这样,他们的成长一定会快过父母的期许。“高山之巅无美木,伤于多阳也;大树之下无美草,伤于多阴也。”凡事太过便是错,爱也一样。
回头再看修剪后的芍药,一朵朵亭亭玉立舒展袅娜,犹如一张张盈盈笑脸,每一个花瓣都满含深情,我不由得伸手轻触,爱不释手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