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驯服的野菜 “愚公”建屋记 从先生的“一字胡”说起 工农村二三事
  第06版:城市笔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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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3年03月15日 星期三 上一期   下一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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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愚公”建屋记
□一 叶

从掩映在满山葱绿中的道路转过一道弯,就看见蜷缩在一排排漂亮农家小楼后面的老屋,佝偻着腰默默地站在那里,就像个垂老的慈母盼望离家已久的孩子。

老屋已经多年没住了,虽然每年也会回来看看。墙体因常年裸露而变得斑驳陆离,间或还长出几株杂草和小树来,这与周围所有的房屋形成巨大反差,显得极为格格不入。房屋旁边两棵柏树和香樟树却长得既直又高,可以用“优质”来形容,这是岁月的风雨调教出来的孩子,很难想象它们原本扎根在贫瘠的砂石之上。

院门紧闭着,挂着的铁锁锈迹斑斑,显现出它应有的年岁;荆棘和杂草互不相让,几乎要从垮塌的围墙处翻滚出来,将院落曾经的欢喜与忧伤封存在残垣断壁下。然而,记忆不可封存,褪了色的朱漆门如同一本旧书的封面,打开门就有了故事的开端。

上世纪八十年代末,深丘的山梁贫瘠萎靡,到处裸露的黄砂石像生过癞疮留下的疤,光秃秃的山头像油腻大叔谢了顶的头。这个高高的山脊既荒凉又缺水,没有人来此修房造屋,我家之所以将房屋建造在这里,是因为原来的屋基退无可退,扩无可扩,出入无路,得穿过乱坟密集的竹林。为了节约宅基地钱,父母申请了这块“不发家”的全砂石的宅基地。

三间红砖房和两间土墙房分两年建成,分处东北和西南两端,周围用芦苇秆加竹片当围墙,形成一个简朴的院落,宁静敞亮。没有大院子里的嘈杂和憋屈,清贫的生活便多了些欢乐,我们时常用歌声和欢笑装饰我们的家。但生活终归是生活,我们得想办法解决眼下的许多问题,于是在父亲母亲的带领下,一家五口又开启了对家的持续建设——种树,挖蓄水池。

砂石并不太硬,但凿起来也相当费劲,母亲干农活,有时间就凿几下,能挖多少算多少,我和姐弟放学放假也一起上阵,父亲寒暑假和礼拜天,只要从学校回来也和我们一起凿,扶钢钎的扶钢钎,铲砂土的铲砂土,抡榔头的抡榔头(当时我们一家人实在举不起大铁锤)。在盛夏的烈日下,在严冬的寒风里,从不间断,手打起血泡又磨破,血水染在工具上,但是,短暂的休息后又会继续。父亲风趣地说:“古有‘愚公移山’,今有罗公凿坑。”我们姐弟接上道:“古有愚公移山,今有罗少掘井”“古有愚公移山,今有冯姝挖池”,除了铁锤敲击声便是我们的说笑声……一个一个凿坑,一棵一棵种树。

这样的“基础建设”搞了两三年吧!最终,我们在东南方的篱笆边上凿出十来个坑,用包产地里搬回的泥土合着挖出的碎砂石一起,依次栽种橘子、桃树、葡萄、樱桃等果树,又栽种了柏树和香樟,每天的废水都用来浇灌,这些树木竟然全都活了,几年后果树陆续结出果实来。为了积蓄雨水,我们又在土坯房前挖出一个长两米、宽一米五、深一米五的池子,这样,夏天的雨水就能存起来供鸡鸭喝,冬天雨水少时也用于浇灌树木。后来又在房屋旁边挖了一口井,虽然水不是很丰沛,但足以解决日常所需。至此,我们的生活便上了一个新台阶。过程虽然艰辛,但每当看到亲手种的树开始抽芽时,内心的喜悦怎么都藏不住,那些日子里,我们累并快乐着,痛并快乐着。

如今,父亲长眠在离家不远的山坡,我们姊妹仨带着母亲挪到了离家二十公里外的城市。老屋虽老,却是我们美好生活之根,在持续的努力后穿过厚厚的砂石深入到地下深处,吸收丰富的养分供养着我们的思念和柔情,那是我们心灵的栖息地;老屋不老,它在我的心里永远都生机盎然,灿烂芬芳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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